三个大竹背篓里装着不少大小各异的矿石，做针本也用不了多少原料，所以楚卿娇主要选的就是材质。
上次的乌山钢多少差点意思，这次再做，务必要做出最好水准。
她挑挑拣拣，各类名贵矿石如流水般过，最后终于选到了块“青水钢。”
这钢稀奇就在于不产于山脉地底，而是产自大江大河河床，多在干涸许久的古河床上才能发掘到。
楚卿娇从来没有用青水钢做过针，想来应该效果不错。
正当她端详一阵，决定就用它时，身后忽然响起道略带沙哑的声音。
“姐姐，你要找钢材吗？”
红姑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从屋里出来。
她眼睛红肿，声音也哭的很哑，昨天被孙别漪陪着劝住后就把他带到楚卿娇住的地方歇。
免得她再回家，触景生情。
没了阿爹，她就只有一个人，也算不上有家了。
“怎么穿的这样单薄，别漪姐姐没给你拿衣服来吗？”
楚卿娇将小姑娘拉到身边，看她穿的单薄不由说了两声。
红姑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，昨天哭够了，今日也好很多，虽然还看得出低沉伤心，可情绪也稳定很多了。
楚卿娇摸摸她的头，掀起些笑，“嗯，姐姐想造点精细东西。”
她说着就要把青水钢递给萧钰川。
“精细东西的话姐姐为何要用它，那块钢材或许会更合适。”
红姑揉揉眼睛，楚卿娇顺着她手指看向那块被自己抛在一边的钢材。
脸上流转出些淡笑，“红姑还认得钢材吗，那块宝山钢确实柔韧，可是太软，不容易做，还是姐姐手上这块合适。”
萧钰川也如此觉得，笑一声，“小丫头还认得些，不错不错，多学着些，以后就能真正懂得辨别了。”
红姑看着笑盈盈的两个人忽然摇摇头，“姐姐，那块不是宝山钢，是百炼钢。”
嗯？
红姑眼神很坚定，她捡起那块黑糊糊的钢材捧到楚卿娇面前，“姐姐，你再看看，这块是百炼钢来的。”
萧钰川盯了眼她手上的钢材，立刻摆手，“不可能，小丫头，你看错了，这颜色质感怎么可能是百炼钢呢。”
百炼钢可受千锤百炼，韧性硬度都是钢材中的佼佼者，若是有的话就不必劳烦楚卿娇挑选，直接呈送去了。
这块怎么会是呢。
楚卿娇看着也不像，可红姑的眼神太确信，她不免又拿着多看了些。
“姐姐，你看它石头上的气泡纹路，又细腻又均匀，虽然颜色看起来没有百炼钢那种铁灰，应该只是外面被什么染了色。”
“你细细看，这就是百炼钢。”
这一说楚卿娇也仔细看起来，发现还真是红姑说的这样，她摸了两下，手指就有些发黑。
还真是被染色了。
“萧公子，劳烦你去打盆水来。”
楚卿娇把矿石放到清水中漂洗，一盆水很快就被染黑。
虽然颜色没有全部褪尽，可再捞出来后矿石上真有个小角露出了些冷银灰光。
这就是百炼钢特有的光泽。
“这真是百炼钢。”
萧钰川凑过来，也满脸惊讶。
百炼钢何其难得，没想到因为被什么染了色竟然混在这些小石里，若非这个小丫头都险些成为漏网之鱼。
“你这丫头，竟然还有这种眼光，在哪儿学的啊。”
惊奇的上下打量红姑，萧钰川自己都没这本事。
楚卿娇笑开花，百炼钢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，若有它，自己的针不但会有质的飞跃，或许还能超越从前的天脊。
红姑被夸奖几句害羞的低下头，红着脸道：“这都是我阿爹教我的，他从前下矿总会带些用不上的碎矿石教我。”
“久而久之我也认识不少。”
矿场里没别的玩意儿，红姑从小就只能抱着这些矿石玩。
她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本事有多厉害。
从她走出来到现在也不过一眼，就能认的这么准确这么坚定。
楚卿娇看着红姑，眼里浮现出了些别的光彩。
“萧公子，就要这块百炼钢吧，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快些回王都为好。”
霸秦不干人事，要从三国征人，现在看似情况还好，可楚卿娇知道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引发争端。
看似一池的净水，终将是要乱了。
楚卿娇不想多在越国浪费时间。
把自己的承诺都完成后尽快回邑国才好。
萧钰川点点头，转身离开。
楚卿娇手里握着百炼钢，蹲下身子面向红姑，“红姑，你愿意跟着姐姐走吗？”
红姑抬头，小脸上满是惊讶。
楚卿娇眼看着她眸中蓄满泪水。
“好端端的，哭什么，你若不愿姐姐不会逼你。”
以为她是不想走，楚卿娇为她抚去眼泪，红姑吸吸鼻子，竟然扑进楚卿娇怀中。
“姐姐。”
她哭得厉害，楚卿娇心里也泛起涟漪，轻拍着她悉心安抚。
“别怕，跟着姐姐，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欺负你。”
……
一个时辰以后，停留几天的车马终于又从矿场出发奔赴王都。
除了萧钰川，同行的还有红姑。
“回去以后好好把红姑安置在院子里。”
马车上，孙别漪正给红姑编小辫子，连连点头，“主子你放心吧，以后红姑就是我和哥哥的小妹。”
红姑，楚卿娇抬起眸子看向她。
小丫头眼睛还肿着，洗净小脸后也是个干干净净白净的姑娘。
虽然脸上还透着稚气，可那双眼睛里却亮闪闪的。
自从昨夜哭过以后，她再也没有提起过阿爹的事。
坚强的像个男子汉。
楚卿娇打心底里喜欢她，就算她没展露出辨矿材的本领楚卿娇也是打算把她带着一起。
否则一个孤女要如何生活。
楚卿娇念着红姑二字，心念微动，“如今抛去从前，以后你便是我身边的人，我给你个新名字，可好？”
红姑扬起浅笑，“任由姐姐说。”
“好。”
拍拍红姑手背，楚卿娇眸光一亮，“暮色四合，华灯初上，你要做划破黑夜的光，就叫飞星吧。”
“飞星。”
红姑没读过书，不懂楚卿娇念的这些是什么意思，可她看得出楚卿娇和孙别漪脸上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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