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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心眼

    只因为他眼看着袁先生打情骂俏,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先生的威严。

    ‘先生不是不喜欢女子,而是喜欢男人味的女子。’

    想到这一点,杨有福有些慌了。

    他有些愤怒,替那个莫名的女子深感悲哀。

    看来,情这个字真不能信啊!

    “小哥,来耍耍。”

    “少侠,要不要喝口茶。”

    “英雄,你好帅哦,小女子想和你聊聊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样的声音听多了,连杨有福也有些迷醉。

    也许先生就是这样沉沦的吧!

    杨有福摇摇头,紧紧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绕过几条小巷,袁先生踏进一家开在幽静处的青楼。

    那青楼院子口悬着两盏大红灯笼,上书暗香二字。

    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。”

    杨有福低声嘟囔一句,推开半掩的木门。

    小院子里翠竹掩映,两丈方圆的一池碧水中落着几株荷,此刻有几朵开的正艳。

    池畔翠竹之下,有一绿衣女子正坐于石几之上,低头弄弦。

    古朴的七弦琴悠悠的发出颤音,仿佛完全不属于这一方世界,杨有福驻足细听,竟然是残雪。

    他抬起头,对着那抚琴女子一笑,慢慢渡步过去,只因头顶硕大的斗笠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等他走到了近前,一曲终了。那女衣女子抬起头,拱手低语。

    “客官,可是要听曲儿么?”

    杨有福恍然大悟,终归是青楼啊,那里会有特别的地方。

    看着眼前秀气的女子,他拱手答道:“不听曲,今个只喝酒。”

    那女子一笑,扬手轻呼。

    “桃红,来客了,备一座好菜,几壶老酒。”

    说完,弯腰垂眸。

    “客官、请了。”

    那一瞬,杨有福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,他有些不敢信。

    池塘后的二层木楼传出窃窃私语,偶尔会有几声吆号与媚笑,才让人觉得,这正是青楼,只是多了一些韵味罢了。

    袁先生早没了影子,引领杨有福入楼的正是那绿衣女子口里的桃红,一抹粉裙,犹如烂漫的桃花。

    可惜院子里只有桃树,而无桃花,否则真的以为活在梦里,想必那竹下抚琴的女子就是柳绿了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,杨有福对着身前的桃红轻语。

    “小姐姐,你是桃红,那竹下抚琴的是不是柳绿啊?”

    桃红一回头,脸上绽开一朵桃花。

    “小哥是初客吧?竟一眼就识得姐姐,真是有缘人呐!等柳绿姐姐闲了,我让她陪陪你可好?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?桃红在前,柳绿在后,我不能失了姐姐你的名头啊!”

    桃红噗嗤一笑,脸上桃花红的更艳,如同滴了血。

    “小哥哥,你嘴可真甜啊!看来小哥哥还是个老手。”

    杨有福脸上一红,紧了紧头顶的兜里,闷声说。

    “哪里是啊,实在是小姐姐两人太美了,我真的分不出谁是谁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小哥哥真是个妙人啊!不过来了暗香楼,为何只吃酒,不吃人?”

    杨有福一惊,吃人,难不成还是个黑店,看来袁先生真的是太过分了。

    他眉头紧蹙,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那桃红自顾自的小声笑着。

    “小哥哥,要不就让桃红陪你吃酒如何?”

    杨有福还在想袁先生的事,匆忙间答道。

    “好啊!好啊!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桃红停下脚步,跃跃欲试。

    “那还有假,不过小姐姐陪我吃一顿酒,银钱几许?”

    “谈钱就俗了,这酒啊是东家的,可人却是我自己的,小哥哥莫嫌弃就好。”

    桃红嘟着嘴,一脸不悦。这让杨有福分外好奇,青楼女子竟然不谈钱,这是要变天了吗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等到坐定之后,那桃红姑娘果真过来陪酒。她碎步上前,攀着杨有福的肩膀,如同一株纠缠的藤蔓,一扬手就揭去了头顶的斗笠。

    然后,经验的大张着嘴巴,随即又烟嘴轻笑。

    “小哥哥还真的小啊,要不听听曲吧!”

    “好啊!”

    “真的要听?”

    “小姐姐是弄弦呢,还是抚萧呢?”

    杨有福偏头,露出一口白牙。

    桃红面色微红,气吁吁道。

    “小哥哥可真坏,我不理你了!”桃红伸出纤手在杨有福见上锤了一把。

    “人家还是个处子呢,只会吹笛子,难道小哥哥不喜欢?”

    “喜欢,那会不喜欢?”杨有福一笑,斟起一盅酒,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不喜,姐姐可否吹上一曲?”

    桃红闻声一喜,浅笑道:“小哥哥要听何曲?”

    “但吹无妨,让我见见姐姐的功夫。”

    那桃红面露芬芳,从怀里掏出一只短笛,翠如似青竹,轻轻搭于唇间。

    只见的唇口轻启,呼气如兰,一声似银瓶炸裂的脆响拉起一首断魂殇。

    笛声如涕如诉,或升入天渺,或坠入地幽,似池鱼脱水,似凡人升天。挣扎纠缠不可知,哀嚎遍野尤可闻,真当得了断魂二字。

    杨有福不知饮了多少酒,只觉得酒是凡物,难解万般愁。

    最后一声熄至,桌上空坛不知几许,头如巨斗,身似陀螺,眼里全是那桃红姑娘粉红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哥哥,醉了!”

    “没醉,没醉,我喊能喝三百杯。”

    “哥哥,真醉了!”

    “没醉,没醉,我还要听下一曲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酒也不知过了几循。

    曲也不知听了几首。

    桃红姑娘笑了,摆弄着手里的竹笛,笑看着醉倒的少年,擦了擦额前的汗珠,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“东家啊,你可是坑死桃红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二楼的一间雅室,有二人对坐,一人青衫短须,真是袁先生无疑。

    一人绿裙白面,朱唇艳红,身前案上摆着一架古琴,却是那猛女琴,孟言儿。

    “先生带他来此,为何?”

    “还让他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?难不成他不答应?”

    “答应是一回事,做又是另一回事。你可知?”

    袁先生小饮一盅,郑色反问。

    “先生,学生懂了。”孟言儿纤手微颤,琴声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“可你终究是怕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怕,怕仙儿赴我后尘。”

    “你总不能管她一辈子吧?”

    “只要我不死,我总归是她的姐姐。”

    “罢了,罢了,你们的事我不再过问,可那小子必须得见上仙儿一面。”

    “只能如此吗?”

    袁先生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要知道,这世间总有一种人,死心眼,重义气,不幸被你遇上了。”